1986年，徐克作為監制，籌拍電影《倩女幽魂》。彼時21歲的王祖賢尚且沒有什麼名氣，憑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氣，她給徐克妻子施南生打去瞭電話。（施南生、王祖賢）王祖賢毛遂自薦出演女主角聶小倩，施南生卻認為王祖賢身材不夠嬌小，婉拒瞭。不死心的王祖賢跑到片場找徐克，在她堅持不懈的努力下，徐克終於答應給王祖賢一次使勁的機會。沒想到，王祖賢裝扮好造型之後，空靈飄逸的樣子竟像極瞭那個古書中的絕色女子。於是，徐克當即拍板讓王祖賢出演聶小倩一角。後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瞭，王祖賢因為《倩女幽魂》這部電影名聲大噪，身價倍漲。其實反過來看，聶小倩這一隻占據古書寥寥幾筆的人物形象，也因為王祖賢的演繹而聲名遠揚。（王祖賢接受日韓媒體采訪）但其實，王祖賢並非影史上第一位聶小倩。上世紀香港影壇大名鼎鼎的樂蒂，在李翰祥執導的60年代電影《倩女幽魂》中，第一次將聶小倩呈現在觀眾眼前。而87版的《倩女幽魂》，也是因為徐克受到這一版《倩女幽魂》的啟發，決定翻拍。翻拍經典之作，反而成就瞭另一部經典。從87版之後，《聶小倩》成為《聊齋志異》中翻拍次數最多的一則故事。每過幾年，影視劇中都會有一個新的聶小倩形象出現，前前後後多達三十餘部影視劇。2003年，電視劇大S徐熙媛版本的《倩女幽魂》，新奇的將聶小倩設定成一隻狐妖。同時，狐妖版本的聶小倩還在2011年衍生出一部電影，由劉亦菲主演。這次，我們就從樂蒂、王祖賢、劉亦菲3個最有討論意義的版本發散，來聊聊熒幕最“勾魂”女鬼聶小倩。1、先看原著關於聶小倩的長相，原著中多是借他人之口的贊嘆，來側面描寫她樣貌的美麗。“有一十七八女子來，仿佛艷絕。”首先是寧采臣的視角，點出瞭聶小倩是正值妙齡的年輕女子。“艷絕”一詞，體現聶小倩長得不僅漂亮，還是絕無僅有的漂亮。“小娘子端好是畫中人，遮莫老身是男子，也被攝魂去。”其次是同為鬼怪的姥姥，都忍不住誇贊聶小倩長得像畫中的人，如果自己是男子都會一見傾心。“母見其綽約可愛，始敢與言。”寧采臣的母親與聶小倩人鬼殊途，一開始也有些畏懼她。但見聶小倩溫柔秀美，十分可愛，寧母也開始與她親近起來。“女慨然華妝出，一堂盡眙，反不疑其鬼，疑為仙。”聶小倩嫁入寧傢之後，寧傢親友在婚宴上看到瞭身穿華服的聶小倩。眾人不僅沒有疑心聶小倩的真實身份，反而被她美得懷疑是天仙下凡。整個故事中，對於聶小倩的外貌。隻有一句是正面的細節描寫。“肌映流霞，足翹細筍，白晝端相，嬌艷尤絕。”皮膚白裡透紅，一雙腳像細筍般的好看，白天看她更加艷麗嬌俏。難得的一句正面描寫，卻著重刻畫瞭“皮膚”、“腳”這兩個細節，因此這兩處之美也成為瞭聶小倩這個人物的關鍵點。樣貌之外，聶小倩還是個頗有智慧，兼具美德的女子。原著中她不僅精通讀書繪畫，在害人的時候“意似蹙蹙”、“實非所樂”，還能看出她明事理、辨是非。看出寧采臣是個義氣幹雲的人，善良的聶小倩救他於危難，還能勇敢地借他人之力自救。這樣的她美而不似俗子，魅而不讓人生怖，柔而不弱。別忘瞭，還得有好皮膚和漂亮的腳。蒲松齡當時妙筆生花，幾百年後，可為難住瞭一眾“躍躍欲拍”的導演。2、3版經典1）1960版《倩女幽魂》——樂蒂1960年，李翰祥為瞭沖擊國際電影大獎，拍攝瞭電影《倩女幽魂》。他認為原著《聊齋》出自中國古代文人之手，極具中國文化特色，能夠拍攝出一部文藝性很強的影片，容易在國際上受到關註。因此，文藝性和古典文學，就是1960版《倩女幽魂》的兩個關鍵詞。這一版的聶小倩，和我們印象中的大有不同，但卻能讓觀眾感受到另一種驚艷。皎潔月色下，荒郊古宅中，伴著陣陣蟬鳴傳來悠悠的琴聲。書生追著琴聲而去，見一抹倩影坐於庭院中，自顧自彈琴。金色雕花的發冠圍於髻前，兩邊垂墜下點綴著紅珠的流蘇，再搭配同色系的耳墜。極具中國古典美的扮相，將女子精致的樣貌襯托得更加華麗與不凡。而女子穿著的一身金色繡花領口的黑色長裙，則暗暗預示著她身份的不簡單，也為她的氣質增添瞭一份鬼魅。聶小倩以琴挑逗寧采臣初相見，跟原著中略有不符，卻展現出瞭這個中式故事的浪漫、典雅與含蓄。樂蒂對於聶小倩的演繹，同時也是典雅與含蓄的。一曲終，她輕眨長睫，嘆瞭一口氣，目光中全是愁思。哀怨地看到天上的一輪圓月時，心生歡喜，眉間稍微舒展開來。垂下眸，似又想起心事，眼神復又黯淡。這不就是蒲公筆下那個“意似蹙蹙”的小倩，困於身世時的“實非所樂”嘛。樂蒂出身在一個戲劇世傢，自小受過京劇的基本訓練，連梅蘭芳的夫人都誇贊她的表演有天分。成為電影演員之後，樂蒂獨創古裝京劇加生活化動作的表演方式，讓她的古裝表演極具古典氣息。早因為古裝扮相清麗脫俗被稱為“古典美人”的樂蒂，在出演《倩女幽魂》之後，更是被稱為“倩女幽魂的始祖”。聶小倩與寧采臣之間發乎情，止乎禮的交往，在樂蒂的演繹下生動鮮活。但或許是受限於時代以及影片的定位，樂蒂版的聶小倩有端莊、古典美，也有形象的吊詭、神秘，但少瞭一些這個故事原本的香艷生動。2）87版《倩女幽魂》——王祖賢接下來，就要聊聊應該是最萬眾期待的，王祖賢版本的《倩女幽魂》。香港電影最鼎盛的80、90年代，徐克和程小東一拍即合決定翻拍《倩女幽魂》。（《倩女幽魂》片場）當時香港社會經歷瞭香港股災，無論是大環境還是個人，都是面上紙醉金迷，裡子無助空虛。徐克認為當時沒有表現男女之間浪漫的感情劇，需要用真情喚醒迷失的人們。看過李翰祥版《倩女幽魂》後，徐克認為這是個有很大發揮空間的故事，決定好好利用。因此，87版的《倩女幽魂》著力刻畫浪漫的愛情，人與人（人與鬼）之間的溫度。書接上回，王祖賢被定為出演聶小倩的人選後，特意去報名瞭舞蹈課，學習形體姿態。王祖賢的爭取，造就瞭她和聶小倩之間的天作之合，讓這版《倩女幽魂》成為走出國門的永恒經典，並掀起瞭一股跟拍古裝“鬼片”熱潮。她一身白衣翩然而至，幽怨的雙眸顧盼流轉，當真是艷絕。這一版的聶小倩，最大程度還原瞭蒲松齡筆下，那個既美既幽既癡既怨“疑為仙”的絕色女鬼。除去扮相，王祖賢的演技更是讓她與聶小倩融為一體。勾搭書生佯裝柔弱，暗藏算計。對寧采臣動心時，滿目柔情。向心愛的人訴說身世，流露悲愴。我們也終於在這一版《倩女幽魂》中，看見瞭聶小倩的到底是怎樣的“足翹細筍”。張國榮拉著王祖賢的腳從湖裡爬上岸的一幕，活色生香。87版《倩女幽魂》的改編恰到好處，不僅不失原著風采，還讓我們看到聶小倩和寧采臣的愛情中更動人的細節。3）2011版《倩女幽魂》——劉亦菲2011年劉亦菲版本的《倩女幽魂》延續瞭王祖賢的造型，但在故事上卻大相徑庭。這一版中，聶小倩不再是女鬼，而是狐貍精。男主角也從寧采臣，變成瞭燕赤霞。聶小倩與寧采臣、燕赤霞三人，在劉亦菲版《倩女幽魂》中發展出瞭一段三角戀。不同於王祖賢版唯美的人鬼絕戀，“魔改”嚴重的劉亦菲版《倩女幽魂》，更像披著古裝外套的偶像劇。劇情外，再看看劉亦菲的演繹。白凈的面龐，完美無憾的五官，再配上懵懂的眼神。這個版本的聶小倩，最大的特點就是清純。首次出場，她意外間被燕赤霞拉掉瞭衣服，倉皇而躲之後的回眸。無辜責怪中，還帶著一絲倔強，當真是楚楚動人。黑色長發如瀑般蕩在身後，穿著一身素衫，未施粉黛，不僅不失神采反而更顯冰清玉潔。心痛之時，雙眸落下淚來的樣子，讓人看瞭心生憐惜。不愧是劉亦菲，她詮釋的聶小倩，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形象。美是很美，但這一版的聶小倩和劇情一樣，引來許多觀眾的不滿。劉亦菲演繹的純，恰恰與聶小倩這個人物背道而馳。聶小倩墮入邪惡卻心存善意，經歷多舛仍渴望光明，方有如泣如訴、時魅時仙之感。太過於清純，未能洞察世事，就不是我們心中那個傳奇的聶小倩瞭。這版《倩女幽魂》評價不高，究其原因，還是因為打著經典的名號但太過於脫離原著。如果獨立成另一個故事，相信劉亦菲的演繹就不會招來“倩粉”的指責，也能成就一段佳話。3、大S、楊冪等人也演過聶小倩除瞭樂蒂、王祖賢、劉亦菲三個版本，還有數位女演員都出演過聶小倩一角。大S徐熙媛在2003年出演的電視劇《倩女幽魂》，是聶小倩首次被改編成狐妖的作品。當聽說自己將要出演聶小倩時，大S興奮不已，而從小就非常喜愛王祖賢版聶小倩的小S也對姐姐表示羨慕不已。大S的聶小倩在裝扮上是最妖氣十足的一位，毛茸茸的白色發飾彰顯狐妖身份，額上幾縷小辮生動活潑。當她揮著衣袖從天而降時，別有一番動人。2005年，唐人公司拍攝的《新聊齋志異》中《小倩》這一單元，由楊冪出演女主角聶小倩。這一版的聶小倩從劇情到妝造上大體都沿襲瞭王祖賢版本，一身白衣，隻不過發飾上多瞭些妝點。鬢邊兩抹卷起的發絲，增添瞭鬼怪的氣質，額前的流蘇銀飾十分靈動。楊冪的眼睛一直以美著稱，在這部劇中尤其的含情脈脈，顯得她俏皮可愛。張嘉倪飾演的聶小倩應該比較冷門，她在電視劇《天師鐘馗》中曾出演過這一角色。這一版本的聶小倩，同樣是改動比較大的一版。因為劇本的緣故，劇中隻有幾個橋段比較符合我們印象中的聶小倩。簡單的斜梳發髻十分溫柔，一身“小倩感”十足的白衣嫻靜，再加上張嘉倪的五官中自帶的嫵媚。雖然不是很合原著，但誰能不承認她迷人呢？近幾年熒屏上的兩位“中年偶像”，也曾搭檔出演過聶小倩和寧采臣的故事。劉敏濤和劉奕君，曾在電視劇《人鬼情緣》中分別出演聶小倩、寧采臣。這部20多年前的電視劇，在社交平臺上評分高達8.7分，導演還是我們都熟悉的孔笙。雖然造型略顯浮誇，但劉敏濤老師用美貌和演技力挽狂瀾。無論是極具古典美的神態，還是小倩幽怨的眼神，都被詮釋得淋漓盡致。這一版的寧采臣也被觀眾大贊，是最聰明且毒舌的一版。《人鬼情緣》兼顧瞭古典文學的浪漫主義和當代人的人文關懷，同時也是最幽默風趣的一版《聊齋》。到這裡，我們的盤點告一段落。其實在影視劇之中，聶小倩的版本之多，一篇文章裡是遠遠講不完的。那麼問題來瞭——為什麼她的故事這麼有生命力？首先是，《聊齋》的眾多鬼怪妖精裡面，聶小倩是作者最費筆墨去描寫的一位，因此勾起瞭後人的無限遐想。其次，聶小倩的故事也是最精彩的一章。有人將她的故事稱為“一個漂亮的‘三級跳’”：先為娼魅，二為傭姑，三為人妻。《聶小倩》是一個絕佳的好劇本，對影視劇來說，擁有更多的拓展空間和創造活性。而這個人物故事屢次翻拍，每一次，也都賦予瞭她全新的意義。可以說，每一個時代都有自己的“聶小倩”。看過這麼多版本的聶小倩之後，相信大傢心中，都有對其影視形象獨到的見解。但要我說，最令人折服的，還是要屬王祖賢版本。青石電影 | 雀雀本文系青石電影原創內容，未經授權請勿以任何形式轉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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